诉：大凡 28岁 职员

我叫大凡，西北人，本科考到了这里。
我也动过心思，毕业后要不要去南方看看，反正处处无家处处家。
让我决定扎根的直接成分，便是她。

我们俩的感情，大略、纯粹。
至少我第一眼瞥见她，就以为我们俩有故事，可能还是一辈子那种的。
我凭着一腔热血直抒胸臆，也没想过给自己留退路——我站在她面前，等她点头。
她当时羞红了脸，悄悄地说了声行。

拍照：杨扬

阿德：那是人家也喜好你，不然怎么可能点头。

当时我以为自己很幸福，或者说可以为幸福代言了。
从小到大，我对幸福的感想熏染很陌生。
大概这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共性——没有失落去过什么，也就不会体会真正拥有时的巨大快感。

我们当时便是纯挚的爱。
下课我去她学院楼找她，或者她在食堂门口等我。
操场或者小超市，我们俩手牵手瞎转悠，韶光被我们冒死摧残浪费蹂躏着，彷佛只有这样，才能证明我们在一起过。

实在直到毕业，我都没有想过，我们俩的家境是否存在差距。
我成绩相对精良一点，自小便是学生干部，高慢实足也是常事。
我总以为我有能力给她创造她想要的统统，干什么考虑我爸妈或者她家人？

阿德：你这样想是够上进。
但恋爱上升到了谈婚论嫁，怎么可能不对家庭关系进行理解，至少也得做到信息对称吧。

反正我很少跟她提我家人。
不是她不感兴趣，是我的顾虑——说到底，还是由于我爸，把家快给折腾散架了。
他这个人吊儿郎当，狐朋狗友一大堆，不是合资做生意被骗了钱，便是以为又碰着了真爱，做出了出轨的荒诞事。
我高中时，他就和情人住在了一起，常年也不回来，对家里也是不管不顾。
我心疼我妈，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，就打听到他外边的小家那里去理论。
我没想动手，却被我爸狠狠打了一个巴掌。
我永久记得火辣辣的疼，不止疼在脸上，是划在心头上的。

从那之后，我很少跟外人评论辩论起身人。
就连她也是如此。
一是以为没有必要，二来让她知道我成长在这样的恶劣环境里，对我们俩的感情也没有什么帮助。
可是我们俩的感情加深，毕业也有了事情，有一天她跟我说，想带我回家看看。

阿德：这是她的心意。
不过你做了哪些准备？

倒是备了茶叶和水果，但没做什么生理准备。
毕竟我们在一起也良久了，我以为从恋爱到结婚，这是顺理成章的事。
我去见她父母，也不是为了搜聚他们的赞许——说一句不该说的，即便他们不同意，我还是一条路走到黑。

她父母给我的第一印象，还是挺可亲的。
尤其是她爸爸，一看便是从小的文艺骨干，两杯酒下肚，饭桌上就开始唱起歌来了。
她妈妈也总冲我笑。
她妈妈很自然地问起我家里人的情形。
我回答是普通工人，文化水平都不高。
她妈妈没再说什么，一个劲给我夹菜。

我以为我的这次表现，得到了二老的认可。
毕竟这么多年在学校组织活动，场面话还是会说几句的。
没想到，转天她妈妈就申请加了我的微信，跟我说了一番话。

阿德：我八成能想到说的是什么。

她说从小就没亏待过女儿，不仅好吃好穿供应着，尤其看重教诲，以是她女儿弹得一手好钢琴，还懂得诗词歌赋。
她曾经想过女儿的终生大事，也做过各种各样的设想，直到有一天我涌现了，女儿说现在在和我谈恋爱，两个人感情好得很。

后来她干脆发来了语音。
她的声音里有一种渴望倾诉而又把焦虑隐蔽起来的纠结感。
她说当时如果他们横加干涉，女儿肯定很伤心。
毕竟是小男小女，本日还你侬我侬，来日诰日可能就分道扬镳了。

没想到我们俩走到了本日。
乃至跨过了毕业，竟然要谈婚论嫁了。
她说请我来用饭，内心做过各种斗争，终极还是决定见到真人才做决定。

阿德：看来你没有符合他们的预期。

这该当是我人生第一次被谢绝。
也是我第一次创造，谈婚论嫁不像是考试，自己努力就能取得好的分数。
我找到女友，聊起了她家里人的想法，女友说实在她父母已经找她谈过好几次，怕我有压力就一贯没有对我说。

信息对称之后，我才创造原来我和她父母的预期差距这么远——首先我年事小。
她父母希望她找到一个长几岁的。
其次，我学历和阅历也不足。
她妈妈对女儿工具的空想型是研究生以上，如果有出国留学背景就更好了。
显然我不是。
由于我始终在这里求学，显然也没有什么走出去的见识。
最关键的，还是家境问题。
她说她妈妈格外强调了这一点。

我问她，空想的家境是什么？女友暗昧了半天，末了蹦出来几个字：至少得有偏单。
我说我老家住的便是偏单，这个没问题。
女友叹了一口气，说是在这里得有一个偏单。

阿德：末了回归到了屋子问题也是常态。
实在直接一点也不错，至少你能明白人家相对看重的是什么。

我当时没以为有什么不对。
哪个父母不肯望孩子结婚之后幸福快乐？假如跟我租屋子过生活，可能我自己都抬不开始来。
对付这一点，我之前是有过准备的。
过年回家时我问过我妈，说我如果留在天津了，家里能否帮我办理买房的问题。
我知道我说这话挺不成材的，但是没有办法，这个城市的房价挺高的。

我妈当时跟我说，早就为你考虑好了。
别看你爸不负任务，在这点上还是心里有你的——几年前就给我妈一个三十万的存折，说是给孩子买房用的。
听到这话，我一阵唏嘘，心里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心里夹杂着恨和冲动。

我背着她也打听过屋子。
以我的首付，再加上我的公积金，是能买房的，不过是个独单。
这是我的最大能力范围了，除此之外我还能做到的，便是把这个小家支配得温馨可爱。

阿德：一居室和两居室，实在只差一间屋子，但背后反响出来的问题，实在很深刻。

直到现在，我们依然在一起。
但和她妈妈打仗久了，我加倍理解到了，为什么她这么敏感屋子：她的亲戚朋友，婚房都是偏单乃至更大。
在她意识里，独单是给一个人住的，而不适宜结婚过日子。
更主要的是，买独单还是买偏单，反响的不仅是经济实力，也是对付这份感情的重视程度——在某种程度上，我是能和她家人达成共识的。
如果有能力，谁不愿意给对方供应更好的条件？问题是，我面前真的是捉襟见肘。

我们的婚事，就这么被耽搁了下来。
她家人没再说什么，女友的态度依然是充当和事佬，不想激化抵牾。
倒是我妈一个劲儿地问我进展如何，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。

【阿德说】 换位

明知家境一样平常，还被哀求买偏单，看似女方父母有点刻意难为人，实在换个角度看，多出来的这间房，藏着家长们的苦心——小家固然温馨可爱，可是家里有人来访或者两个人吵了架，都没有一个退身步。
更别说往后有了孩子，还得换房装修，又是一阵折腾。
正是由于是过来人，很多中国家长看到了儿女们很可能要吃的苦头，以是才从这些问题没有爆发前，甘心做个“恶人”。

我不是只为家长们说话。
只是由于房价的上涨，阻碍了很多感情向前房展的可能性。
都说成家立业是一个人走向成熟的标志，可是成家不单单是领证，还要买房、贷款、装修，这是一个折磨心志的系统工程。

从这篇开始，我将约请几位城市青年人暴露心声，呈现城市青年们正在经历的各类压力。
大概都是一些断片，但人生便是从断片组合而成的不断裂变——都说知易行难，我们不如先做到彼此理解。

新报 刘德胜

新媒体编辑 张宇尘 王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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