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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李家姑娘前后脚嫁入宣武侯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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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嫁沈家大郎,我嫁沈家二郎。

次月,边疆动乱,沈大随父出征战去世疆场,李家姑娘刚为人妇,便成新寡。

夫君发起将寡嫂接来我们府上照顾,我不知前情,赞许了。

那之后,夫君纵容她拔掉我最爱的海棠花,虐打我的丫鬟,乃至设计我一尸两命。

一贯到去世,我才听见他说:

「宋月华,若不是你,笙笙便该嫁给我!
而不是嫁给我那短命的庶兄,如花年纪就成了寡妇……」

我这才知道,原来我那夫君与他的寡嫂是有旧情、有苟且的!

再睁眼,重回到十六岁这年,沈家上门提亲时。

「娘!
我不嫁沈家二郎,我嫁沈大!

夫君早去世,大权在握,我才能一石二鸟,除了那对不知廉耻的叔嫂!

1

秋雨凄凄,孤灯夜明。

而我面前,是一片染血的赤色。

肝肠寸断的喊声,撕心裂肺的痛意,还有那个没能安然出世的孩子……

我那成婚两年的夫君,就站在我的床榻旁,冷眼看着我生不如去世。

我听到稳婆惋惜的叹气,奉告他胎儿没有保住,就连我也血崩不止,只怕活不过一刻钟。

他依旧是冷漠不语。

我始终想不明白,我和他成婚两载,辛劳持家,孝顺公婆,怀有子嗣,让他无后顾之忧,他为何要我去世得如此悲惨。

病笃之际,我撑着末了一口气想问个明白。

「为什么……」

去世亡席卷而来的末了一刻,我听到他冷漠又无情的声音。

「宋月华,如果不是你非要嫁给我,我早就和笙笙终成家眷了,她也不会嫁给我那没用的庶兄,如花年纪就成了寡妇,受尽委曲……」

李笙笙……

他的寡嫂。

原来竟是贰心中挚爱之人。

原来这两年来,他从未曾至心爱过我。

难怪……

难怪他对李笙笙照顾有加……

难道他看李笙笙的眼神半点不明净……

难怪他会坐观成败我难产至去世也不为我请大夫……

我这生平,这般不堪……

再睁眼,面前的腥红逐渐淡去,直至消逝不见。

许是苍天怜见,我不仅没有去世在那场难产之中,还回到了自己十六岁这一年。

这一年,我还没有嫁给沈望泽。

前世的这一年,宣武侯夫人拿着两家祖父定下的婚约上门提亲,武将侯府和簪缨世家实在是门当户对。

沈望泽是英年才俊,我是高门淑女,堪为良配。

婚事很快便定了下来。

这一年,六月十六,宣武侯府沈家二郎成婚,迎娶清流世家的宋家月华,结百年之好。

六月二十八,宣武侯府沈家大郎成婚,迎娶宣武侯夫人败落的远房表亲李家姑娘为妻。

这一年,七月初九,边疆战乱,沈家大随父出征,战去世疆场,新婚不久的李家姑娘成了新寡。

尸体送回来的那一刻,李家姑娘当场晕厥,至此落下了体弱的病根儿。

沈家二郎怜惜寡嫂,将其接入宣武侯府,悉心照顾。

而那时候的我,宋家月华,听信了沈望泽的话,对年轻丧夫的李笙笙十分怜悯,将李笙笙当作自家亲姐来照顾。

可是后来,李笙笙得意地朝我笑,她说我是世家贵女又若何,依旧收买不住丈夫的心。

她说哪怕她嫁过人,在沈望泽心里也赛过我千万倍。

她扯着我的手跳进了冰冷的荷花池。

沈望泽跳下水将她救了起来,又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。

他骂我恶毒。

不仅如此。

沈望泽联合二皇子蓄意陷害,说我宋家有结党营私,蓄意谋逆之心。

那假造的罪证将宋家满门三百多口人拉进了监牢,有的判了流放,有的判了斩邢。

那是一个下着大雪的寒冬,我跪在沈望泽面前苦苦哀求他救我宋家满门。

而他却一脚踹在了我有身七个月肚子上,当场鲜血染红了白雪。

他早就恨毒了我,也认为是我宋家仗着权势强行拆散了他与心爱之人,自然是不肯救我一命。

我难产而去世。

去世在了沈望泽冷漠的面前。

临去世之前,我想了许多,我想如果能重来一世,我一定要护住宋家满门,我一定不会对李笙笙有半点怜悯,我一定不会……嫁给沈望泽。

他不配我至心待他。

只是没想到,老天当真给了我重回一世的机会。

2

宋家和沈家的婚事是两位祖父定下的,当时两位老人同朝为官,彼此颇有欣赏,便定下了沈宋两家的婚事。

如今两位老人先后仙逝,这婚事便是退不得了。

我让母亲在宣武侯夫人上门提亲时,定下了我和沈家大郎的婚事。

母亲十分不理解,「月华,那沈家大郎是庶出,将来继续侯府爵位的可是沈家二郎,你堂堂太傅千金,当真要委曲下嫁?你可想清楚了?」

「何况,年前你在宴席上见过沈家二郎一壁,那时你说他是个不错的,怎的溘然变了?」

可是母亲不知,我与沈望泽见过不止那一次。

我将他藏在心底好多年了。

我的眼中泛起了泪光,思绪回到了许久之前。

那一年的菩提寺里,因下了小雨导致路途泥泞,我脚下一滑,险些跌落。

是沈望泽脱手拉了我一把,才让我免于跌落淤泥,滚下山坡。

他将手中油纸伞递给我,说了一句,「雨天路滑,姑娘小心慢行。

便转身走进了绵绵的小雨之中。

那一刻,他像极了破开雨雾的一束光,支撑着我所有少女悸动。

只是后来,那束光成了将我拉入万丈深渊的一条绳索,将我带到了痛楚的无间地狱。

回过神来,眼中的泪光已然滑落,滴在了母亲的掌心。

重生一事,说来实在无稽,何况前世之去世太过悲惨,我并不想母亲知晓这样痛楚的事情。

到底是知女莫若母。

只看我神采黯然,母亲便不再追问了。

只是幽声叹气,「月华,父亲母亲只盼你能得觅良缘,安然顺遂地过完生平。

「只要你喜好,权势富贵便不打紧的。

「那沈家大郎虽说身份低了些,可在京中也有些名气,幼年从军,年轻有为,品行端正,性子也敦厚温和,你爹也曾夸他,有保家卫国之心的人,必是不会差的。

「想必我的月华嫁给他,不会受委曲。

我靠在母亲的肩头,努力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。

权势富贵自然是不打紧的。

我只求宋家满门安然顺遂。

按照习俗,女子出嫁之前要去月老庙祈福,祈愿往后与夫君琴瑟和鸣,恩爱生平。

前世,我也在婚前来过这里,也曾跪在月老面前虔诚祈求,让我可以同沈望泽夫妻和蔼,白头偕老。

可是,我与沈望泽之间仅有的缘分也是孽缘,求得再多也是恶果。

没想到,会在这里碰着沈望泽。

沈望泽就站在月老庙的连理树下,微风阵阵,卷落了几片绿叶,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肩头。

他手中还拿着一条红绸,上头有些玄色墨迹,看不真切,大抵也知道写的是挚爱生平的誓词。

沈望泽垂眸看动手中的红绸,眼里尽是柔情。

红绸高高抛起,晃晃荡荡地挂在了连理树枝头。

贰心满意足地转头,正好看见了我。

我正打算从另一侧绕开他,他却开口喊住了我。

「宋月华。

熟习至极的声音,让我不受掌握地停下了脚步。

回过身,沈望泽正大步朝我走来。

他眯着双眼高下打量着我,只是眸光里并没有半点惊艳之色。

也不奇怪。

我的姿色比起柔弱俏丽的李笙笙,总归是差上许多的。

更何况,前世时沈望泽曾亲口见告我,他从来不喜好端着架子自视清高的大家闺秀,他喜好的,是李笙笙那般温顺懂事,晓得吟诗作赋的才女。

沈望泽神采冷淡,「原来母亲上门提亲议的是你我的婚事,没想到你竟主动提出嫁给我那庶出的兄长……倒是有自知之明。

「无才寡淡的大家闺秀,和粗鲁野蛮的庶出武夫,也是般配。

我将有些颤动的手藏在宽松的袖子里,面上带着浅浅地笑。

「沈公子和李姑娘才子佳人,也是般配。

「不知几时成婚呢?我也好为二位准备贺礼。

话音刚落,沈望泽便沉下脸来。

他原以为我只要我不嫁他,他便能迎娶李笙笙进门。

可是我与沈见山的婚事定下来了,宣武侯夫人依旧不肯让他迎娶李笙笙进门。

屈曲如他,完备没有想到宣武侯夫人瞧不上那个落魄的远房侄女儿,为了断了沈望泽与李笙笙的情意,便让他们各自嫁娶。

她让沈望泽娶了太傅千金,有名有利,对沈望泽的仕途也有所提携。

她让李笙笙嫁给沈见山,成了沈望泽的嫂子,道德伦理之下,便是绝了所有可能。

宣武侯夫人早就算计好了。

可是前世,她为了与儿子的情分便将这桩婚事说成了是我对沈望泽痴心一片,非君不嫁,我父亲心疼女儿,拿着婚约,利用权势逼迫他娶我。

也导致沈望泽恨透了我宋家满门,造成了宋家被灭门的悲剧。

3

沈望泽恼羞成怒,拂袖而去。

我在月老庙前恳切祈福。

许愿红绸刚刚抛上连理树,天空便下起了绵绵小雨。

槐芝替我撑开了伞,「姑娘,咱们赶紧下山吧,否则雨落大了,路就不好走了。

我点了点头,随着槐芝一起往山下走去。

正走到半路,就听得一阵马蹄飞驰溅起泥泞的声音。

见我侧脸往山下望去,槐芝踮着脚看了看,才道,「姑娘,是宣武军,那领头的,应该是沈大少。

那支军队骑马驰骋,匆匆而过,只留给我蓑衣飞扬的背影,连他的脸都没来得及看清。

槐芝扶着我往下走,嘴里还不忘念叨着。

「这沈大少看上去可不比沈二少差,乃至更端庄一些。

她彷佛还在朝气沈望泽方才的口出年夜言。

行至山脚,雨也大了起来。

正当我看着肩舆犹豫着该如何是好时,一行伍打扮的男子架着马车过来。

「宋姑娘,请上马车。

我看着那辆朴素的马车,问道,「沈家的?」

那人点了点头,「宋姑娘果真和沈将军说得一样聪慧。

倒不是我聪慧,只是马车前挂了沈家的名号,又由从军之人驾车,便只能是沈见山了。

那人下车将踏凳放好,连续说着,「沈将军在附近巡查,听闻宋姑娘今日要来月老庙祈福,见下了雨,便让属下来送姑娘回去。

我点了点头,上了马车。

马车摇扭捏晃地小心行驶着,槐芝却在里头四处打量着。

「原以为沈大少是个武夫,只会舞刀弄枪,没想到他还爱看书呢?」

马车里,放着厚厚一沓书本。

我看了看,大多是兵书,夹杂着几本经书和史籍。

我将书本放回原位,轻声道,「的确是个细心的。

一向只听闻沈见山在军中颇有手段,杀伐果断,雷厉风行,曾在十五岁时亲手斩下敌军首领的脑袋,是个十足的杀神。

传闻他常年在军中,不近女色,是个冷漠无情的粗鲁莽夫,导致京中贵女没人乐意下嫁于他,婚事迟迟未定。

可如今看来,流言蜚语不可尽信。

4

这一年,依旧是六月十六,我身着红嫁衣,头戴红盖头,敲锣打鼓地嫁进了宣武侯府。

新居之内,我见到了这一世的夫君。

沈家大郎——沈见山。

实在,上一世我与沈见山也没有打过照面。

他自幼随宣武侯在军中,年纪轻轻已经做了将军,成婚后也时常宿在军中,鲜少在家。

就连他与李笙笙成婚那日,我也因沈望泽醉酒没有去不雅观礼。

不久往后他便随宣武侯去了边疆,战去世疆场。

红盖头被喜秤挑开时,抬眸间,我便愣住了。

我竟不知,在沈望泽和李笙笙口中粗鲁不堪,不解风情的沈见山竟是如此一副好容貌。

不似沈桓禹的桀骜不羁,沈见山身姿挺立如松,气质刚毅似阳,剑眉之下是一双深奥深厚如夜幕的眼珠,面庞线条分明,显得壮实而漂亮。

沈见山站在我的面前,神采郑重,朝我作了一揖。

「承蒙夫人不嫌弃,见山日后定当珍惜待之。

行伍之人,言语之间皆透露着魄力。

如此郑重其事,倒是让我想起了上一世的今日。

上一世的新婚之夜,沈望泽夜半三更才被小厮扶回了房里,早已玉山颓倒,嘴里念叨着生生……

那时小厮有些慌乱地阐明,说他的意思是要与我生儿育女,绵延后嗣。

如今想来,他嘴里念的,是李笙笙。

新婚之夜,夫君玉山颓倒,徒留我端坐在锦榻之上,怀揣着委曲望着红烛燃到天明。

统统早有预兆,只是我未曾细想罢了。

沈见山直直地看着我,让我无端地红了脸。

许是看到了我的娇羞,沈见山不由得笑了起来。

他从碟子里拿给我几块糕点,「你先垫着肚子,来宾还未散去,我还需出去应酬一番,待会儿回来给你带些吃食。

我点了点头,表示理解。

毕竟将军大婚,那些部下都是想要看看新娘子的,与前厅隔得这样远,我也依稀能听到表面的起哄声。

沈见山刚走不久,房门便又被推开了。

是沈望泽。

他去世去世地盯着我,眼尾逐渐泛起了红。

我蹙眉沉声道,「沈二少,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。

可我没想到,沈望泽不但不退出新居,反而将房门关上,径直走向我。

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,「月华……你为什么不要我了?」

「你原来,该是我的妻子……」

我敛下双眸,努力克制住心中翻滚的恨意。

看来,沈望泽也重生了。

我用力甩开被他握住的手,冷着脸看他。

「沈望泽,我同你只有一壁之缘,如今更是你的嫂子,你休要胡说,坏我清誉!

「我夫君立时就要回来了,你赶紧出去!

沈望泽眼眶红得厉害,声音悲戚。

「月华,你心里明明是有我的……」

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何会这般痛楚的样子容貌,眼里的伤痛彷佛要溢出来了。

可是前世,是他恨毒了我,也是他亲手将我害去世。

那样痛恨我,厌恶我的人,此刻却由于我嫁给别人而难过?

真是可笑!

我沉声道,「沈望泽,你再不出去,我就要叫人了!

沈望泽彷佛并不在意我说的话。

他的脸上泛着红,因靠得近些,身上的酒味也弥漫开来,显然是有些醉意了。

他盯着我,溘然开口,「宋月华,你只能是我的妻子!

说罢,沈望泽欺身而上,浓郁的酒意将我覆盖。

他的吻落在了我的脖子上,手却在撕扯我的嫁衣。

「月华,只要我得到了你,你就会属于我了……这一辈子,我们好好在一起……」

「我绝不会放手!

我挣扎,惶恐,却丝毫没办法将他推开。

绝望之际,我拔出了头上的金簪握在手中。

我想,那就和沈望泽一起去世吧。

这时,沈见山来了。

他的声音同方才的和我说话时的温和不一样,变得十分冷厉。

「沈望泽,你找去世!

一手扯开沈望泽,另一只手握成了拳头,狠狠地落在了沈望泽的脸上。

沈见山彷佛还不解气,压在沈望泽的身上又重重地给了几拳。

沈望泽也是不服气的,与沈见山厮打在一起,口中还不忘口出年夜言。

「她本该是我的妻子,沈见山,是你抢了我的妻子!
你只是一个庶出,根本配不上她,凭什么和我争!

「若不是我晚了一步,她又岂会下嫁于你!

沈见山并不多语,只管一拳又一拳地打在沈望泽的脸上。

沈望泽哪里是常年习武的沈见山的对手,又喝了酒,挨了几拳便晕去世过去。

我惊魂未定,只以为心中涌出一股委曲,急忙喊了一声,「夫君!

沈见山这才停下手来。

他转身看向我,脱下身上的大赤色外衫披在了我的身上。

沈见山拿走我手中牢牢握住的金簪,帮我整理了有些缭乱的头发,温声道,「别怕。

很快,府里的人听到了动静,急忙赶了过来。

宣武侯夫人看到自己儿子浑身是伤地躺在地上,惊呼一声,差点晕去世过去。

宣武侯看了一眼被沈见山护在身后的我,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安排人将沈望泽和宣武侯夫人送回了各自的院子。

我的新婚之夜,是在一片慌乱散乱中结束的。

5

新婚第二日,沈见山被责罚了。

沈望泽伤得很重,只说是醉酒走错了房间,便被沈见山不问是非黑白地打了一顿。

宣武侯夫人自然不会放过沈见山这个罪魁罪魁。

她让沈见山跪在祠堂里,罚了他五十军棍。

五十军棍在军中已是重罚,更何况是家宅之事。

很明显,宣武侯夫人是怪沈见山抢了她儿子的好亲事,蓄意报复。

只是沈见山不肯认错,也不肯将昨夜之事通盘托出,只能生生受了这顿责罚。

五十军棍打完,沈见山便倒在了祠堂的地上。

他是被人抬回屋里的。

军中的大夫赶来,说是这五十军棍打得很重,伤到了筋骨,只怕要养上两个月才能病愈。

送走大夫后,我替沈见山涂药。

本就有几处疤痕的背,此时已经是血肉模糊,十分骇人。

见我久久没有下手,沈见山轻声道,「吓到你了?」

我摇摇头,只是他背对着我,也不知有没有看到。

可我却把稳到他侧脸因疼痛而沁出的汗水。

冰凉的药膏被我轻轻地涂在了他的伤口上,包扎好往后,我才优柔道,「夫君,多谢。

沈见山拢起衣裳,转身看向我,正色道,「不必谢我。

「你我夫妻,我本该护你全面。

我愣了愣,不自觉地,眼眶里蓄满了泪水。

或许是前世的夫妻情薄,我从未体会过被夫君保护的觉得。

沈见山伸手,帮我拂去眼角的泪水,温声道,「月华,不要哭。

「我只是受了些皮外伤,不打紧的。

我忍住眼泪,轻轻点头。

沈见山常年在军中操练,鲜少有如此清闲的时候。

闲来无事,他便时常翻阅书本。

尤其是那几本兵书,被他翻来覆去看了许多回了。

可是每一回,他都看得极其负责,也能从中得到一些新的见地。

那天他又一次将兵书看了一遍,正打算翻阅史籍时,看到了我放在角落里的筝。

便发起,「听闻月华琴艺精绝,不知可否为我弹上一曲?」

我自是乐意的。

弹了一曲将军令。

弹完往后,沈见山侧身看向我,「月华除了弹琴,还喜好做什么?」

我垂眸思考,末了才摇了摇头。

身为闺秀,自幼学的便是琴棋字画,端庄持家。

至于喜好二字,实在是有些奢侈了。

就像我上一世早就喜好上了沈望泽,却也知道身为闺秀的自持,只能将心意藏在心底。

直到及笄后知晓与沈家的婚约,才光彩自己能与喜好之人共度余生。

只是可惜了,我的喜好没能让他如愿,也造就了后面的苦果。

沈见山笑了笑,「等我伤好后,陪你去游舟泛湖,去登山攀峰……」

「总之,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,你且逐步想着,我陪你去做你想做的事。

我惊喜地看着他,喜悦之色溢于言表。

倒是沈见山,有些不清闲地侧过脸去,不与我对视。

溘然我想起了沈见山的日子并不长了。

不到一个月后,他会随父出征,终极战去世疆场。

这样好的沈见山,我怎么能让他就这样去世在疆场呢?

我将他手边的兵书收了起来,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。

「沈见山,答应我,这两个月好好养伤。

「就当是为了我,为了你对我许下贱舟泛湖和登山攀峰的承诺。

见我如此郑重,沈见山也用极其重视的神采看着我。

他轻轻握住我的手,点头道,「月华,为了你,我一定会好好珍惜。

6

重生往后第一次碰着李笙笙,是在宣武侯府的后花园。

她是特意在此处等我的。

李笙笙一见到我,便泪眼婆娑地跪在了我的面前。

「沈大夫人,请你去劝一劝阿泽吧……」

「这几日他不肯吃药,病得重了,在梦中也在呼喊你的名字……」

「沈大夫人,看在你们昔日的情意上,求你去看一看他吧……」

李笙笙故意说得大声,让周围的下人都听得一目了然。

话里话外,更是说成了我与沈望泽有旧情,想要坏我名声。

我高高在上地看着跪在面前的李笙笙,轻声呵斥。

「李姑娘休要胡言,我在婚前与二弟只有一壁之缘,何谈情分?倒是听闻李姑娘同二弟时常在一起吟诗作赋,月下花前,真是一对佳偶才是。

我微微弯腰,压低了声音,「李姑娘不如多谄媚二弟,早日给自己谋一个名分才是,否则,一辈子都只能是寄托于沈府打秋风的远房表小姐。

李笙笙看向我,表情瞬间变得有羞愧又悲愤,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。

「沈大夫人,你怎么可以如此羞辱于我呢?我与阿泽是清明净白的!

如此样子容貌,楚楚可怜得像一朵柔弱的小花。

上一世,我便是看她如此娇弱可怜,便信了沈望泽的话,对她至心怜惜,照顾有加。

不但好吃好喝地照顾她,乃至将自己的嫁妆里好看的首饰也挑选一些赠与她。

可是,她以头疼为由,让沈望泽将我院中的海棠连根拔起一株不剩。

又在沈望泽不在时,以盗窃为名,让人将我的槐芝绑起来狠狠地虐打了一顿。

那一次虐打,差点让槐芝丢了性命。

后来,诬陷是我推她入荷花池,让我挨了沈望泽一记耳光。

乃至到了末了,她怀了沈望泽的孩子,用自己的孩子逼迫沈望泽除掉我和腹中的孩子。

桩桩件件,皆是她的手笔。

我总是会还回来的。

见我不语,李笙笙溘然起身,直奔花园里的荷花池而去。

扑通一声,溅起了许多水花。

槐芝扯了扯我的衣袖,「夫人,沈二少朝这边来了。

如此,我便知道李笙笙这番举动是为何了。

她又用了上一世的招数,想要让沈望泽认定我是一个心胸狭隘,只会争风吃醋的毒辣妇人。

只是这一回,李笙笙注定要失落望了。

重生而来的沈望泽并没有犹如前世一样亲自跳进水中将她救起来。

他只是安排了下人将李笙笙捞起来罢了。

沈望泽脸上还挂着瘀青,神采黯然地看着我,「月华……」

李笙笙有些急了,娇弱地喊了一声,「阿泽……」

「是我不好,我不该来求沈大夫人去看望你……」

「可我实在是无法接管她出言侮辱……阿泽……都是我不好……」

沈望泽看了看伏在地上楚楚可怜的李笙笙,又抬眸看着冷淡如水的我。

日头渐落,沈望泽如同一座石雕,定在了原处。

不知是不是我恍惚,我彷佛看到了他看向我的眼神里有无尽的悲痛。

「月华,你竟不愿意来看一看我吗……」

听得此话,李笙笙猛地瞪大了双眼,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望泽。

她怎么也没想到,沈望泽不仅没有心疼她落水,还在心痛于我不愿意去看望他。

再看向我时,李笙笙眼里只剩恨意。

7

李笙笙的确没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手段。

她买通了表面的人,趁我外出时将我掳走。

黑布揭开时,李笙笙正坐在我的面前,手中随意地把玩着一只白玉盏。

这里装饰得十分精美,全是用得顶好的物件儿,比我未出嫁时的闺房支配得还要奢华许多——这是沈望泽为李笙笙置办的一处别院。

我冷声道,「李姑娘,你将我绑到这里,是想图财还是害命?」

李笙笙彷佛以为这个问题很可笑,冷笑着看着我,「自然是要你的命。

我实在想不明白,「你为何要杀我?」

前世她恨我嫁给了沈望泽,害得她只能嫁给英年早逝的沈见山成了寡妇。

可是今生,我嫁给了让她避之不及的沈见山,她对我的恨意又从何而起呢?

「宋月华,对你而言什么都不缺,自然是不能理解我的痛楚!

「我自幼家族落魄,辗转投奔到了宣武侯府,哄得侯府嫡子对我青睐,原以为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,没想到竟多出一个你来!

说话间,李笙笙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恨意。

「你已经嫁给了沈见山,我也以为自己可以如愿和沈望泽在一起了,可是……可是……明明头一天他才得了我的身子,还答应我一定会不顾统统地娶我,第二日便狠心抛下我闯进了你的婚房……」

「那天沈望泽在你新居里说的话,我在门外全都听到了……他说你才是他的妻子……那我呢?我算什么?我那么多年的付出又算什么呢?」

「他为了你失落魂落魄,对我视而不见,乃至在我落水也未曾多看我一眼……」

「宋月华,你别怪我,只有你去世了,我才能夺回沈望泽的心……」

我沉声道,「李笙笙,你留不住沈望泽的心,便怪到我身上,不以为很可笑吗?」

李笙笙怔了一瞬,随即将手中的白玉盏磕在墙上,碎片握在手中,成了锋利的瓷片。

「宋月华,立时你就要去世在我手里了,孰是孰非,黄泉路上你逐步琢磨去吧。

她得意地挑眉,走到我的身旁,将锋利的碎瓷片抵在了我的脸颊上,轻轻划过,落在了我的脖子上才用了力。

房门被人从表面一脚踹开。

沈见山暴怒的脸涌如今我的面前。

他疾步上前,一脚将李笙笙踹翻在地。

他一声不响,脚却狠狠地踩在了李笙笙的手背上,浑身高下都笼罩着骇人的杀气,彷佛想要将她的手掌碾碎。

我急忙喊了一声,「夫君!

沈见山这才卸了力气,转身将我抱在怀里。

「月华,往后莫要冒险。

李笙笙嘴角带着血迹,不可置信地看着溘然涌现的沈见山,「你……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……」

李笙笙眼中的恨意我早就看到,自然不会毫无防备。

在被掳走的那一刻,我便暗地里留下了线索,只等槐芝回去禀告给沈见山来救我。

就算沈见山来不及,我的袖口里也藏了一把短刀,断不会让自己轻易丧命。

我再次高高在上地看着她,微微一笑,「李笙笙,我宋家月华,是家族精心培养的大家闺秀,岂会被你这帮手腕折服?」

我微微俯身,「李笙笙,是你恨错了人,你该恨的,是辜负你真的那个男人,而不是另一个无辜的女人。

李笙笙与我四目相对时,门口传来了一阵悲怆的声音,「月华……」

我与李笙笙同时侧脸看去,正是匆匆赶来的沈望泽。

沈见山皱着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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